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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央嘉措和老牧民

来源:中国民族文化资源库 编辑整理:晓默 2023年07月04日 阅读量:

  相传六世达赖仓央嘉措,有一回路过羊卓郎卡子宗,瞒着一大帮经师、侍读和随从,脱下华丽的袈裟,换上普通的藏袍,悄悄地溜到羊卓湖边游逛。那蓝的醉人的玉壶碧水,就像一颗颗松耳宝石在雪山白云里闪闪发光,仓央嘉措别提多么快乐了。他边走边看,笑逐颜开,不知不觉太阳沉入西边的乃穷岗桑大雪山,他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道路了,他感到孤独和害怕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刚好一个老牧民赶着羊群从车这里经过,看见这个清秀的小伙子孤零零的站在湖风里发呆心,里很实在过意不去,便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回去过夜,还可以请他喝奶茶参人参果的糌粑糊糊。冻的牙齿打颤的仓央嘉措,好像在苦海沉浮中遇见了救主,六臂贡布(护法神),乖乖的跟着老头走去。

  羊卓雍湖的农民自古以豪爽好客闻名,这位老头儿更是少有的热心肠。他回到帐篷,把全家指使的团团转。仅帐篷里的所有,款待这位不知姓名的小伙子。仓央嘉措坐在柔软的羊皮上,烤着幽蓝幽蓝的羊粪火,吃着提提名字也叫人流口水的羊卓风干羊肉,喝着骨头、圆根、奶渣和人参果熬的糌粑糊糊,从头到脚都有说不出的舒服和痛快。他浑身是汗,满脸红光,顺手取下一把六弦琴,弹奏了一曲曲欢乐的曲调。老牧人和他的妻子儿女,随着琴声唱起来,跳起来,小帐篷里一下子变得热热闹闹,比过年还快乐,比过节还欢腾,酥油灯和羊粪火也一直从天黑燃烧到天明。

  第二天分手的时候,仓央嘉措有点难分难舍了,他紧紧抓住老头儿沾满酥油和牛粪的羊皮袍子,一边又一边的说:老阿爸,我叫仓央嘉措,就住在布达拉宫,你到拉萨时千万要来看我啊。可这位白发牧羊人从小就没有离开过羊卓雍湖,根本不知道五世达赖和桑吉嘉措已经建成了布达拉宫,也不知道面前的小伙子就是当今的达赖六世,他使劲把自己胡子八叉的脸庞贴在小伙子细嫩的脸蛋上,连声回答:一定来,一定来。

  没过多少日子,老牧人果然到拉萨来了。他胸前抱着一大块新鲜酥油,背后背着一袋羊卓风干羊肉,怀里还揣着人参果和新鲜奶渣,这是他送给小伙子的礼物。费了不少周折,老头才找到布达拉宫下面,仰头一望刚刚落成的白、红二宫好像红云和白云在天空飘扬。成千成百的窗子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把他的眼睛都看花了。老头儿不知道那个叫仓央嘉措的小伙子究竟住在哪个窗子里边,按照羊卓雍湖边牧羊人相互呼喊的习惯,用双手合成喇叭筒,放开嗓子对着布达拉宫大喊:喂——仓央嘉措,喂——仓央嘉措。

  这一喊不要紧,13层高的布达拉宫好像震的左摇右晃。什么僧官呀,俗官呀,侍从官呀,卫士呀,从大门小门往外涌,从长梯短梯往往下跑,一个个慌慌张张,大喊大叫。这个老疯子怎么敢直呼我们神圣法王的名字,快把他的嘴堵起来,再割掉他那该死的舌头。老头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被推倒在地上,嘴里塞上羊毛,身子被捆得结结实实。

  楼下的喊叫声惊动了仓央嘉措,他正在日光宝殿等候官员们的朝见,他从窗户里一望,知道是自己的老朋友来了,赶紧让侍从去把老人请上来。

  老牧羊人跟着侍从向布达拉宫走去,嘴里嘟嘟囔囔,爬上好像一辈子也爬不完的石头台阶,穿过数不清的空空荡荡的殿堂,最后看见在他家借过宿的年轻小伙子,坐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台子上,老头不高兴了,抱怨说:唉仓央嘉措,你的邻居们也太狠了,我刚喊了你两声。他们就把我捆起来了,真是一群恶魔。他看见仓央嘉措坐的那么高,又担心地说:哎呀小伙子呀,你住的地方就够高的了,还蹲在房梁下面干什么?快下来给阿爸我弹几支曲子吧。

  仓央嘉措在宝座上一再向老阿爸赔礼,并且感谢他带来的羊肉、酥奶渣和人参果。这时候侍从官前来禀告,朝拜的官员们在外边等候。仓央嘉措对牧羊人说:老人家你到我这里来一趟不容易,有什么要求,要什么财物,尽管跟我讲好了。老头说:嗨,我是专门来看你的,不是为那顿饭钱来。不过老人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靴子早已裂成了青蛙嘴巴,又抬头看了看仓央嘉措金丝锦缎制作的藏靴,在那里像彩虹一样闪光,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唉,小伙子,走过白甸一十八条沟,翻过冈巴拉雪山九十九道弯,阿爸我的靴子都磨穿了,能不能借你的穿穿呀?

  仓央嘉措的藏靴叫做“甲青”,除了他这样身份的人,别人是不允许乱穿的,为了不叫老人扫兴,仓央嘉措还是亲自脱下靴子送给了老人。老牧人穿上金丝锦缎的靴子,欢天喜地的和仓央嘉措告别,出门的时候还再三嘱咐:小伙子,不要再蹲在屋梁下边了,那儿冷,要冻病的,下回阿爸我再来的时候带上两袋羊粪蛋,让你好好取暖。

  老牧人回到自己的家乡,正赶上羊卓雍湖边的赛马大会。老头儿逢人便夸耀自己的靴子:瞧,这靴子多漂亮。这是我的朋友仓央嘉措送的呀,他是个好小伙子,就是住的房子太高,还爱蹲在房梁下面,冷得不得了,连羊粪蛋都没有烤的,瞧他那个模样真是有点可怜。

  从此羊卓雍湖边的牧羊人都爱穿这种仓央嘉措穿过的鞋子,并以此为荣。

  

  (中国民间故事集成,西藏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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