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民丰县尼雅遗址出土的 汉晋时期木雕门扇。
和田是一个神奇的地域,也是新疆考古工作者的乐园。当一件件与世隔绝数千年的珍贵文物重见天日的时候,考古人员兴奋不已。这些珍品虽经千余年,但是很多依然保存完整,承载着丰富多样的历史文化信息。如和田民丰县尼雅遗址发现的木雕门扇,不仅雕制精细,而且充满了浓郁的异域特色和神秘气息。
这件木雕板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考古队于1959年在尼雅遗址发掘出土的,经考证,其时代为魏晋时期。木雕板长26厘米、宽17.5厘米、厚1.05厘米,一侧上方存留着嵌入门框的长轴。根据这些特征推断,该木雕板原来应是作为住宅里橱柜或其他家具的拉门,很可能是那种有4条高腿的小拉门。也有人推测这件木雕板是当时尼雅居民在屋顶上使用的天窗门扇。上世纪70年代前,和田民居多采用木骨泥墙,木框架结构,木框架连接上下横梁,房屋平顶,开天窗采光,四壁不开窗只留门。这种木骨泥墙的房屋在魏晋时期尼雅建筑遗址中也可以见到。
木雕板呈方形,正面上下分别雕刻着一个人牵着象与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匍匐在地的画面。上面的图人比象略高,由此可知这是一头小象。小象看来比较乖巧,似在调皮地用长鼻触摸人的手臂,使整体画面产生一种动态感。小象背上还披着织有精美花纹的毯子,象身装饰着小的环形纹饰,给看来普通的小象增添了几分色彩。牵引小象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圆脸五官端正,腰上系着带子。他站在小象前面,右腿稍抬起,右手戏弄着小象的鼻子。下面的图是一个张牙舞爪匍匐在地的怪兽形象,与上图温馨的牵象图形成鲜明对比。怪兽有着蛇一样的长颈,颈上刻满表示鳞片的三角网格纹饰。怪兽还有龙一样的头颅,前肢细长,后腿较短。只见它头部前屈,兽角弯曲向后,四肢前趴后躬,羽翼向上伸展,尾巴上翘于背上方,咧开嘴巴伸出长舌,一副蓄势待发、随时扑向目标的形态。
除了这两组主题图案之外,门扇的边框也精心雕刻出多种装饰图纹,如同和田地毯的多层边框纹饰。门扇边饰分别是由长条纹、连续的“8”字纹(或麻花纹)、三角网纹格、麦穗纹组成,每组纹饰之间都用空白边沿加以分隔。
象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陆栖哺乳动物。早在7000年前的中原地区就出现了大象。河姆渡遗址发现了最早的象牙制品20件;距今5000年的大汶口文化遗址中出土过象牙梳等象牙制品;河南安阳殷墟妇好墓出土过1件象牙杯。
汉代以后,西方各国也时常将大象作为珍贵礼物献与中原。1968年,吐鲁番市阿斯塔那99号墓出土的一件方格纹兽纹锦,长18厘米、宽13.5厘米,是北朝时期的珍贵文物。这件纹兽纹锦从左至右的图案分别是牛、狮子和大象。其中大象身材略矮,四肢粗短,与现实中的象略有差异,但大象的背上铺着莲花座,撑着华盖,明显受到佛教的影响。1964年吐鲁番市阿斯塔那19号墓还出土了一件狮象纹锦,该锦左部为一张口呲牙的坐姿狮子,右侧则是象头低垂的大象图案。与阿斯塔那99号墓出土的方格纹兽纹锦上的大象相比,该图案更具写实风格,只见象鼻垂下,鼻尖反转向上勾起,充满动感。
古人认为大象能通神,是神灵和人类之间的信使。大象的形象还作为美化装饰或者反映现实生活场景的一部分出现在佛教建筑、壁画、雕塑等各种佛教艺术形式中。
印度自古以来就被称为“大象之国”,大象一直是印度的象征。《史记》中这样描述古印度:“其国临大水,乘象以战。一土有象、犀、横帽、金、银、铁、锡、铅。”印度大象这种庞然大物是否沿着丝绸之路传入到西域,难以确定,但至少象牙和大象的图案曾传入到西域地区,在新疆石窟壁画、石膏泥塑、丝织品等文物中都有反映。
印度有关大象的典故传入西域后,深受当地人的喜爱,并常常被能工巧匠们通过各种艺术方式表现出来。新疆若羌县米兰号佛塔中的“须大擎太子本生图”,库车县库木吐拉窟的“猴王本生图”,虽然风格各异,逼真程度不同,却无一不充满丰富的想象力和生机勃勃的活力。“须大擎太子本生图”出自米兰佛寺,图中太子右手提着水瓶,左手牵着白象前行。
在新疆古代文物中,大象的形象颇多。和田民丰县尼雅遗址发现的这件木雕门扇上的人物牵象图,是现实生活的反映,而其下面的有翼怪兽则是人们想象出来的神物,这种奇特的纹饰不仅在西方,而且在中原和西域都较常见。
上世纪初,英国人斯坦因在尼雅遗址中发现了许多家具残件,其中一件木雕椅子腿的造型十分独特,椅腿雕刻着狮子头形,头戴顶部弯曲的帽子,头支在一个曲拱形的脖颈上,胸部突出,与伸出的舌头相连。木腿上怪兽的肩部就雕刻着双翼。这件有翼怪兽木雕与上面提到的人物牵象木板里的有翼怪兽,有异曲同工之处。有专家之出,尼雅遗址出土的有翼怪兽木雕,其造型艺术深受佛教艺术、希腊罗马艺术的影响。
古代尼雅人喜欢借木雕来展现深藏于他们内心的神秘世界,遗址中发掘的木雕品具有实用价值,同时兼备艺术观赏性,其中包括多种有翼怪兽形象,造型丰富、自然流畅。在西方及西亚、中亚各地出现的有翼怪兽,被称为“格里芬”,而中原出现的有翼怪兽则表现出道家化羽成仙的思想。可以说,有翼怪兽形象也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一个例证。
资料来源:中国民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