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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仰阿莎(苗族)

来源:中国民间故事选 作者:谢馨藻整理 2018年06月22日 阅读量:

  在很古很古的时候,有个叫,古达的老公公,有个叫妞娘的老婆婆,他们的头发象银丝一样自了,腰弯了,背也驼了,可是身边还没有一男半女,过着孤孤单单的生活。他们很希望能有个男孩来帮自己砍柴、耕地,有个女娃来帮自己织布、绣花。于是,包们漫山遍野地找,要找个好地方来挖井,找个好地方,来架桥(过去苗族中有这么个风俗习惯,若要求子求女,就需挖井架桥。)。他们走呵走,他们找呵找;他们走过了一座座高山大岭,涉过了一条条大河小溪,好容易才找到一个山谷里。在这个山谷的中间,有一个绿幽幽的深潭,两边有苍翠的树木和奇丽的花草,古达老公公和妞娘老婆婆,找到了这个好地方,可高兴啦。于是他们就在这里挖了一个水井,架了一座木桥。井里的水清幽幽的,能照得见天空的飞鸟,葱绿的树林在它里面投下了亲切的身影。有一天,从东方飞来一群鹭鸶,从西方飞来一群水鸭,它们一见到这个美丽的水井,就想到里面去找鱼虾,气得看守水井的地神跳起来吼道:“呸!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这不是鱼塘,是仰阿莎出生的地方。明天她就要出世了,你们可不要啄呵,谁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叫它的尸骨不归家……”

  鹭鸶和水鸭,只好夹起尾巴飞走了。

  —第二天,忽然天昏地暗,电光闪闪,雷声隆隆,瓢泼样的大雨落下来了。井里冒着水泡,发出“波——波——波”的响声。过了不久,雨止了,天也晴了,五彩斑斓的云霞,象苗家姑娘绣的奇花异朵,飘浮在晴朗的天空。这时,仰阿莎从泉水井中冒出来了,成群的蝴蝶围着她飞舞,数不清的鸟儿绕着她歌唱……

  仰阿莎生出来的第一天就会笑,第二天就会说话,第三天就会唱歌,第四天就会织布,绣花……仰阿莎那清脆的歌声飞遍山谷,响彻云霄。在阴天里,她的歌声会把太阳引出来,在冬天里,她能唱得满山满岭开遍了鲜花。蜜蜂听见了仰阿莎的歌声忘记了采蜜,百鸟听见了仰阿莎的歌声,停止了歌唱……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一年年地过去了。映山红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映山红开过十八次了,谢过十八次了。仰阿莎姑娘已经十八岁了,十八岁的仰阿莎呵,长得更加美丽了。

  美丽的仰阿莎,她有对水葡萄似的眼睛,有个又白又嫩的脸儿,有双又细又长的睫毛,有又黑又亮的头发。当她穿起自己做花衣服时,蜜蜂见了会飞上来采蜜,当她穿上自己做的百褶裙时,更是俊秀得迷人。九十九个江略(按解放前苗族的风俗习惯,每隔七至十三年,就要联合起来吃一次牯牧(这是一种祭祖仪式),这种联合组织,叫一个“江略”。)里的姑娘,哪一个能比得上她;九十九个江略里的青年人,哪一个不爱她。

  仰阿莎长大了,名声传遍了天下。求婚的人呀,多得象蚂蚁。今天这个来,明天那个往,他们踩崩了去仰阿莎家的路,踏烂了仰阿莎家的大门槛。

  乌云见仰阿莎既聪明,又美丽,他为了讨好太阳,就想把仰阿莎说给太阳做老婆。有一天,乌云飘啊飘地来到了太阳豕,讨好地对太阳说:“地下有个漂亮的姑娘叫仰阿莎,太阳,你是天上的有钱人,你就把她娶来吧!”

  太阳听了乌云的话以后,还不太相信,就跑到楼脚下去观。只见仰阿莎正在那清幽幽的河水里洗头,呵哟,仰阿莎实在太美丽了,就好比是一朵带露的鲜花,那白嫩的脸,那。黑亮的头发,那闪闪发光的眼睛……太阳越看越着迷,下定决心要娶仰阿莎。

  有一天,能说会道的乌云飞到了仰阿莎家,他对仰阿莎说:“姑娘长大了就得成个家,太阳是勤劳、勇敢和聪明、漂亮的伙子,天上的富豪数他家,仰阿莎哟,你要是嫁给了太阳,荣华富贵够你享受一辈子啦!”

  仰阿莎本来不爱太阳家的富豪,但听说他勤劳又勇敢,生得又聪明又漂亮,于是有些动心了……她决定嫁给太阳家。

  出嫁的日子到了,乌云领着仰阿莎去太阳家。他们走到一个山谷里,遇见一树樱桃花。樱桃花问仰阿莎到哪里去?仰阿莎回答说:“我去嫁给太阳家。”

  樱桃花摇了摇头,说:“太阳长得太难看,脸上生肉瘤,鼻孔长牙齿。你快别去了,转回来嫁给我吧!”

  仰阿莎有些犹豫了,这时乌云却说:“太阳是天上出名的美男子,聪明的仰阿莎,你可不要信樱桃花的谣言啦!”

  仰阿莎跟着乌云继续朝前走,走到一个山坡上,遇见一只画眉鸟,画眉鸟问仰阿莎去哪里?仰阿莎仍然回答说:“我去嫁给太阳家。”

  画眉鸟摆了摆尾,说:“太阳是个大懒汉,二天到晚睡懒觉,活路不去做,你快不要去了,转来我们两个成一家。”

  仰阿莎更加犹豫了,不想嫁给太阳。可是乌云又说道:“太阳是个勤劳的小伙子,每天天还没有亮就出去做活路,天渐黑了才回家。聪明的仰阿莎呀,你可不要信画眉鸟的鬼话。”

  ......

  仰阿莎嫁给太阳以后,才知道受乌云的骗了。原来太阳真的是懒汉,成天睡懒觉;太阳真的生得丑,鼻孔里生着长长的牙齿,脸上长着大个大个的疙瘩。这样又懒又丑的人,怎能配得上仰阿莎。连邻居也愤愤不平地对仰阿莎说:“仰阿莎呵仰阿莎,你好比一朵鲜花牛粪插;你嫁给又懒又丑的太阳,将来怎么过日子呀?”

  仰阿莎听了,一阵阵心酸,一阵阵难过……

  太阳娶了仰阿莎,如同树子有了根,刀子有了把;家里有勤快的妻子来操持,太阳比以前更懒啦。有一天,仰阿莎对太阳说:“你为什么不去做活路,天天守在家?即使你的家财有山那么大,也会坐吃山空呀!”

  太阳傲慢地回答道:“做活路太苦了,每天风里来,雨里去,遭风吹,挨雨打。只要我们去做生意,出去讲道理(苗族民间发生纠纷以后,即请能说会道的人来讲道理,人们称这种人为“理老”),既能赚钱又能出名,这难道不比做活路好得多吗?”

  太阳决定出门做生意,出门去讲道理。可是家里那宽宽的。田地,找谁来耕种呢?家里那众多的牛马,找谁来喂草呢?太阳见月亮勤劳又老实,就请月亮来当长工,叫他来种田地,叫他割牛草。

  太阳出去已经三年了,三年来还没有回过一次家。仰阿莎见有人从东方来,她焦急地问他们道,“你们看见太阳没有?他要几时才回家?”

  这个说:“太阳被钱财迷了眼,名誉迷了心,不知要几时才回转。”

  那个答:“太阳在东海边做生意,在东海边讲道理。他赚了很多钱,生活过得美美的。太阳早就把你忘记了,你再等上三年五载,他恐怕也不会回家。我看你还是转嫁别人吧!”

  仰阿莎听后,心灰意冷了,她一阵阵心酸,一阵阵难过……月亮是一个结实、标致的小伙子,为人很忠实,做起活来很勤快。每天每天,天还没有亮时,他就做活路去了,天断了黑的时候,他才回到家。每当他回到家里以后,他不是帮仰阿莎挑水,就是帮她舂米。仰阿莎体贴地说:“你从天亮忙到天黑,已经够累的了。米,让我来舂;水,让我去挑……”

  不爱多话的月亮,只说了句:“我不累,我不歇。”他仍旧干他的活。

  日子相处得长了,仰阿莎和月亮的感情也就深啦!月亮爱上了美丽的仰阿莎,仰阿莎也爱上了勤劳忠恳的月亮。于是,他们商量好了,决定逃出去,到遥远的地方去安家。

  仰阿莎和月亮逃走了,牛没有草吃,饿得哞哞叫,猫没有饭吃,饿得叫咪咪……通桑(一种较大的星星)知道了,就到东海边找太阳报信:“月亮拐跑了你的妻子,你快回家去吧!”

  通桑说第一遍时,太阳根本不相信,连理都没理他;通桑说第二遍时,太阳才起了疑:“你说的可是真话?”

  通桑很耿直,他从来没说过假话。太阳不相信通桑,通桑就赌气地说:“假若我骗了你,你就一刀把我劈成两半。”

  太阳正在讲道理,听说月亮拐走了妻子,气得把手中的理片(竹片做成的,为讲道理时所用)狠狠地扔在地上,连桌上的理钱也忘记要了,急急忙忙地朝家里跑去了。太阳边跑边骂道:“月亮呵月亮,你竟敢在太岁头上动起土来了!你等着瞧瞧老子的厉害吧!”

  太阳回到寨子里,只见别人的屋顶上都在冒着炊烟,只有自己的屋顶上是冷清清的一片。太阳见了很伤心。

  太阳回到家里,见敞开的碗柜没有关,用过的鼎罐也还没有洗,在柜门上,鼎罐上,都留有仰阿莎的手印。太阳气得一跳三丈高,狗在大门口,他打了狗三棍;猫在火炉边,他打了猫三拳。太阳气鼓鼓地骂它们说:“你们这些该死的笨蛋,为何不守住我的仰阿莎?你们快快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狗汪汪地叫着回答道:“你只叫我看门,没有告诉我守你妻,谁知道她在哪里。”猫眯晤眯晤地叫着回答道:“你只叫我守谷仓,没有告诉我守你妻,谁知道她在哪里。”

  太阳听了,更加生气。他拿起棍子又要打,抬起脚来又要媒,幸亏猫头鹰看见了,它愤愤不平地说道:“太阳你快住手,你不要怪它们。谁叫你让钱财、名誉迷了心,谁叫你一去三年不回转……”

  太阳拿了刀,带着弓和箭,拔腿就往外面跑,他去找仰阿莎和月亮去了。太阳走了很远,找了很久,但是还没有找到仰阿莎和月亮。有一天,太陌走到河边,看见鹭鸶和水鸭在河里游泳,他就问它们说:“你们在这里游泳,可看见我的妻子了没有?”

  鹭鸶和水鸭回答道:“我们不认得你的妻子,我们不知道。”

  太阳叹了口气,继续朝前找,走到一个田坎边,遇见乌龟在那里晒太阳,他便闯乌龟说,“你在这里晒太阳,可看见我的妻子了没有?”乌龟直爽地回答说:“看是看见了,不过仰阿莎已经爱上了月亮,即使你找到了他们了,仰阿莎也不会愿意和你做一家。你还是不要去找了吧,去找也是白费力。”

  太阳听了,非常生气,狠狠地把乌龟踩了一脚,从此乌龟就变成扁扁的了。

  太阳气鼓鼓地继续朝前找,走到一个水塘边,遇见了做生意的水獭,他问水獭说:“你天天做生意,走的宽,见的广,你可知道仰阿莎和月亮在哪里?你若告诉我,河里和塘里的鱼儿全归你。”

  贪财图利的水獭,一听说太阳把河里、塘里的鱼儿全归自己管,就把仰阿莎和月亮住的地方告诉了太阳:“仰阿莎和月亮在天涯海角安了家……”

  太阳走呵走,太阳找呵找;找到了天涯,找到了海角,终于找到了仰阿莎和月亮。

  太阳见了仰阿莎和月亮,气得脸红脖子粗,他举起刀来就要砍,张起弓来就要射,幸好仰阿莎的哥哥——记莎看见了,他连忙抢走了太阳的刀,夺去了太阳的箭……

  太阳要仰阿莎,可是仰阿莎不愿跟太阳;月亮也要仰阿莎,仰阿莎愿意跟月亮。太阳不服气,就请了理老来讲道理。理老说:“仰阿莎和月亮是天生的一对,好比铜鼓配芦笙,他们两个相亲相爱,怎么也不愿分离,你要仰阿莎跟你走,赊非芦笙吹不叫,铜鼓打不响。这是叫他们赔你三船金吧,赔给你三船银吧!”太阳为了难住仰阿莎和月亮,于是对理老说:“我家的金子能砌成墙,银子能筑田坎。我要金子做什么?我要银子做什么?要是月亮能找到两边都有尾巴的水牛,两边都有鬃毛的马,我就不要仰阿莎了。”

  哪里有两边有尾巴的水牛?哪里有两边有鬃毛的马?理老问乌鸦,乌鸦把话答:“我虽飞得高,我虽走得远,只见过一头有尾巴的水牛,只见过一头有鬃毛的马。”

  太阳以为难住了月亮,心里乐得笑哈哈。可是聪明的月亮却说,“这个事好办,太阳难不住咱。”月亮拉了两只水牛来牴角,不就成了两边都有尾巴的水牛;月亮牵了两匹马来相踢,不就成了两边都有鬃毛的马。

  太阳没有难住仰阿莎和月亮,于是仰阿莎就嫁给了月亮。太阳没有了仰阿莎,又生气,又害羞,为了怕别人看到他那害羞的脸,就射出了万枚银针来刺人们的眼睛。

参考资料:贾芝、孙剑冰编,《中国民间故事选》(第二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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