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人们在宣传介绍侗族灿烂文化的时候,一般都集中在南侗地区(民族学上,把贵州省锦屏县的启蒙、婆洞一线作为南北侗的分界线,启蒙以南属南侗地区,以北属北侗地区),这就造成一个误区,在人们讲侗族是“诗的海洋,歌的故乡”,侗族大歌震动巴黎、享誉世界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只想到中国的南部侗族地区,对北部侗族地区却有遗珠漏玉的冷落之憾。
自党中央、国务院作出西部大开发的战略决策后,西部的自然生态资源和文化资源得到大力宣传、保护与开发、利用。锦屏县九寨社区处于一个较封闭的山地内,是北侗与南侗之间的过渡地带,四周横亘绵延的高山阻碍了它与其他文化的接触,山地文化特征十分明显。九寨因与北侗的天柱、剑河等县有更密切的联系,所以民族学者便将九寨作为北侗进行研究。学者们深刻地指出,九寨文化既具有北侗文化的突出品格,又包含着南侗文化的鲜明特征。文化研究上的这种特殊双重身份,赋予九寨社区以无限丰富的文化意义。今年初,中央电视台戏曲音乐部为宣传西部大开发,弘扬民族文化,推介民歌艺术,决定对我国各民族最有代表性的民歌进行拍摄,这得到了有关部门和专家的大力支持。
当中央电视台摄制组在当地领导的陪同下进入平秋镇时,象征着九寨2万多侗族人民最高礼节的九响铁炮“嗵嗵嗵”震响。在“热烈欢迎中央电视台到九寨平秋镇拍摄侗歌风情片”的鲜红横幅下,由身着侗族盛装的寨老、歌师、侗歌队、长号手、芦笙手及艺校学生、机关干部组成的仪仗队鼓乐喧阗,载歌载舞,汇成群情振奋、声浪沸腾的海洋。
在歌坪里,由老中青男女村民组成的歌队首先表演九寨古歌。在图腾柱牛角下,一个侗族壮汉振臂高捶直径达1米多的大铜锣。寨老导前,芦笙手随后,妇女们甩着侗帕,一两百人高唱古歌,手舞足蹈,围成圆圈踩歌堂。这首古歌在北侗几乎失传,前不久才从73岁的民间老艺人肖昌义那里挖掘出来。它是侗族古代社会生产生活的风情画,是侗族古代民间文学的“诗经”,是对九寨社区乃至整个侗族进行人类学、社会学研究的活化石。接着,摄制组又来到平秋斗牛塘,拍摄九寨“玩山歌”(情歌)中的三部曲“初会歌”——“架桥歌”——“成双歌”。
下午4时,最具特色的“九寨嘎花”拍摄开始了。“嘎花”,侗语,意为婚嫁歌。它由20多个青年男女在结婚筵席上对唱。“嘎花”一般是从晚上10点多钟开始,一直唱到第二天天大亮为止。歌词内容包括敲门歌、进屋歌、上楼歌、转席歌、坐凳歌、洗脸歌等数百首。
专家们认为,“九寨嘎花”是中国侗族最为典型、最具特色的婚嫁歌。它既有男女情人参加,又可以在出嫁和结婚的男女双方的家里对唱;而且有集体对唱、双人对唱和单人对唱3种形式,其他地区则只限女方单唱,没有男子参加。其次,九寨“嘎花”曲调和谐,热情奔放,高亢深沉,述说和歌唱兼而有之。《中国民间歌曲集成·贵州卷》编委、国家一级作曲家、侗歌研究专家龙廷才在对湘、黔、桂的侗族民歌作实地考察研究后评述道:“九寨嘎花”的调式非常独特,没有与其他任何侗族地区的伴嫁歌、哭嫁歌或姊妹歌相雷同。这种曲调只有九寨有,它是九寨社区作为南北侗过渡地带区域文化的独特歌种和民歌艺术。
摄制组最后拍摄的是九寨侗族大歌。过去一直认为只有南侗才有大歌而北侗没有,九寨大歌的存在打破了这个偏狭的结论。九寨大歌独具特色,虽然它是合唱,但演唱时没有指挥,也无需伴奏,只要歌师一人领唱,便可由男女分别以高、中、低音多声部应和。九寨唱大歌一般分宾主两方,宾方是一人领唱,众人和唱;主方也是一人领唱,但只有两个妇女和唱。大歌的内容一般是贺喜、吉庆、歌颂、自谦、阐释和赞美生活等等,可谓内容丰富,题材广泛。其曲调有低声部和高声部之分,歌者可根据自己嗓子的情况进行即兴发挥。演唱效果一般都深沉凝重,庄严典雅,气氛肃穆,配合默契。
夜幕降临,辛苦繁忙了一天的中央电视台摄制组人员,来不及品尝一口热情的九寨人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农家饭,即在一片依依惜别的歌声中离开了侗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