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一词,是贵州省黔东南州雷山县的苗族同胞对出嫁到外地女子的尊称。2014年11月6日是苗族新年的大年初三,在雷山县县城,一些“姑妈”身着盛装,抬着礼物,浩浩荡荡地回娘家。进入村口时,娘家人摆出12道拦门酒,“姑妈”们连闯12道“酒关”,与家人一起来到村中吹起芦笙,翩翩起舞,之后摆下长桌宴,全寨妇女一起举杯痛饮,入夜后围着篝火起舞狂欢。
一眼望不到头的“姑妈”回娘家“银河”队伍格外壮观
“姑妈”回娘家队伍可谓浩浩荡荡
2014年11月3日,雷山县的苗族同胞迎来了一年当中最为重大的节日“苗年”,这个隆重的节日一直要持续到11月9日。期间,这里许多寨子里嫁出去的“姑妈”都相约回来,要和娘家人一起过节,杨胜春就是其中的一位。此前,杨胜春和其他的“姑妈”们一样,已经和娘家人约好,要在11月6日下午3点进寨。所以,从6日早上10时开始,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姑妈”们开始陆续抵达雷山县城的民族小广场。
等待期间,大家也不闲着。有的购买礼品,有的三五一群聚集在一起聊天,有的相互帮着梳妆打扮……平日里大家天各一方,此番聚会算是久别重逢,场面十分热闹。一旦有熟悉的“姑妈”赶到,大家都会热情打招呼。
下午2点,“姑妈”们到齐了,不仅有20来岁的年轻女子,还有已经成为奶奶或者外婆的老太太。大家排成方队分别开始往固鲁寨和小郎当村进发。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精湛的苗族银饰穿在身上,不时地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一眼望不到头的“银河”队伍格外壮观。杨胜春因为个子高,加上人长得也比较俊俏,所以她走在队伍的前方。
队伍中,有的抬着鸡鸭鱼肉,有的挑着糖果,有的担着爆竹……甚至还有货车载着电器、衣物等礼物。上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宛如一条长龙。据杨胜春说,这次回娘家的姑妈有1400多人,她们分别要回到小固鲁寨和小郎当村。其中最大的“姑妈”已经61岁,最小的20岁,有的就嫁在贵州境内,有的则远嫁到了河北、浙江。
26岁的苗族妇女杨胜春在出嫁三年后首次回到娘家,这次回来她要与娘家人共度“苗年”
杨胜春这次筹资1万元,给家里的父母买了1台电视机、1头大肥猪、20斤米酒、3张毛毯、10斤糖果、两套保暖衣裤和一些烟花爆竹。她说:“剩余的钱会作为‘压岁钱’给家里的晚辈,算见面礼。”
喜相迎舅妈摆下12道拦门酒
下午3点,回小郎当村娘家的“姑妈”队伍接近苗寨,这时寨子里的100多位“舅妈”(“姑妈”的嫂子)已经身着盛装到寨门口迎接了,她们在村口接连摆下了12道霸气十足的拦门酒,也就是说,“姑妈”们要想进寨回家,得过这十二道酒关。
队伍行进到第一道门边,领头的“姑妈”杨胜春冲着敬酒的“舅妈”微微一笑,没有过多的话语,一口气喝下杯中酒。
回娘家“姑妈”杨胜春喝下十二道拦门酒的第一杯酒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直到第十二道,一一闯关后队伍终于进入村寨。杨胜春说,喝家乡的米酒,她空口喝下1斤没有问题。
此时,寨子里早已是一片忙碌的景象,舅爷们杀牛的杀牛,杀猪的杀猪,炒菜的炒菜……笑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进得寨子来,“姑妈”们刚刚踏进芦笙场,高音喇叭就响起欢迎词:“各位姑妈,你们辛苦啦,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欢迎我们的姐姐妹妹回家了!”随后,鞭炮齐鸣,礼花绽放,一时间,全村上下陷入了一片喜庆氛围之中。
身着盛装的杨胜春和家人一起合影
身着盛装的杨胜春和其他姐妹们一起,在舅爷们芦笙的伴奏下,大家围着芦笙场翩翩起舞。随着芦笙的节奏,她们的舞姿时而小步恬静,宛如小家碧玉款款挪步;时而又大步狂野,俨如激情奔放的村中女汉子。一些早已按捺不住的游客纷纷加入到跳舞的“姑妈”队伍之中,手拉手一起狂欢,这时,歌声、乐曲和笑声不停地回响在村子的上空。
300米长桌宴举杯痛饮
下午4点,跳完芦笙舞,杨胜春迫不及待赶往家中,系数将礼物送给父母,然后褪下盛装,换上简装,一副精炼打扮的她帮着父母开始打理家务。
临近下午5点,杨胜春回到芦笙场,这时寨子里已经摆下了300米长的长桌宴。杨胜春说,这里可以供上千人同时举杯畅饮。
没多久,“姑妈”们陆续围坐在长桌周围。最为有趣的是,此时的大老爷们居然没有一个主动上座,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站着,默默为这些远道回来的“姑妈”们端酒添饭上菜。
寨子里已经摆下了300米长的长桌宴,可以供上千人同时举杯畅饮,此时此地是妇女们的天下
等饭菜吃到差不多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数盏早就架好的大灯打开了。灯光下,“舅妈”们开始了轮番敬酒,“姑妈”们没有推却,各自接招。然后,“姑妈”们又回敬“舅妈”,到底喝了多少杯,谁也数不清楚了。
喝酒当然要有歌声相伴,这不,有“姑妈”不胜酒力的,满脸通红;有的则酒兴渐浓,放开喉咙唱起了酒歌……这时由七八个“舅妈”组成一个“敬酒团”开始上场。有人手持盛满米酒的牛角,有人持小木棍边走边敲牛角,遇到“姑妈”或游客,她们一阵嘹亮飞扬的歌声后,管你听懂听不懂,喝还是不喝,只会往你的嘴边递上牛角,如果你稍作迟钝,跟在后面的其他人就会吆喝“吁吁吁”……杨胜春说:“这个场面谁还能左右躲闪?一壶牛角酒只需三五分钟就能喝完”。话音刚落,一壶牛角酒递到了她的嘴边。
酒到正酣时,坐在席间的外地游客此时也没有了矜持,纷纷甩开膀子,你唱苗歌我唱汉语,你敬一杯我敬一碗,也不知道谁是“姑妈”谁是“舅妈”了,大家推杯换盏,整个长桌宴一时好不热闹,反正所有的人开心就好。只是苦了舅爷们,等游客和女人们离开后,还要负责打扫“战场”搞卫生。
喝到恰到好处时,杨胜春和“姑妈”们离席返回到芦笙场,全寨人又聚在一块吹芦笙、敲铜鼓、跳舞、对歌,夜幕降临下的村寨,一个不眠之夜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