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春天，漫山遍野的杜鹃成为兴安岭一道亮丽风景线。 刘洪林摄

在购物网站上，卖家以每把约20元的价格出售兴安杜鹃。网络截图

　　一把没有根的枯树枝，插在水里泡几天就能开出粉紫色的花朵，花落了，枝上还能长出嫩叶。进入冬季，这种被人们称为“枯木逢春”的花，再次走俏网购平台。在各种社交媒体上，也有不少人晒出“靓照”。

　　其实，这种花的真实身份是兴安杜鹃。这种生长在兴安岭一带、一到初春就红遍山野的花，是朝鲜族同胞赞美的“金达莱”，是鄂伦春族同胞歌颂的“达子香”，是与当地少数民族文化密切关联的符号。

　　兴安杜鹃多为野生，人工培育少之又少。当消费者怀着重获生机的美好心愿，把一捧捧干枝买回家的时候，又有谁为兴安岭的生态创伤买单？

　　一家网店一个月卖出近19万枝：网购受宠的背后，是大肆砍伐

　　近几年，网上刮起野生兴安杜鹃热卖风，产自兴安岭的野生兴安杜鹃成了网友点缀家居的“新宠”。记者搜索发现，仅一家购物网店一个月就卖出近19万枝野生兴安杜鹃干枝，整个网络销售总量则无法估算。

　　一到春天，兴安岭地区的野生杜鹃漫山遍野，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因为其具有花期长、花色艳、易存活等特点，很多网络商铺打出“枯木逢春” “死而复生”的标语，大肆售卖兴安杜鹃干枝。记者在某购物网站搜索“野生杜鹃”，出现了1000多个店铺，多数卖家都称产品来自大兴安岭和黑河等地。

　　为什么看起来已经毫无生机的枯树枝，插在水里很快能开出花来？有专家表示，野生兴安杜鹃属于半常绿灌木，冬季叶落休眠，等待来年春天，再度花开。在休眠期将干枝折下来，插入水中，再放进温暖的室内，如果温度、湿度都达到了开花的条件，枯枝上的花苞自然就绽放了。

　　这个“神奇”的过程，不只有杜鹃做得到，桃花、迎春花等的枝条也可以。所以，所谓的“死而复生”，只是商家炒作的噱头。

　　“野生兴安杜鹃生长十分缓慢，一年只能生长10厘米左右。”黑龙江省植物专家祝宁说，“线上如此大规模销售的背后，必然是线下大面积的砍伐，这对野生兴安杜鹃会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兴安杜鹃多为野生，人工培育少之又少。专家指出，如果网上滥卖野生兴安杜鹃的现状缺乏有力的监管，那么原本满山盛开的兴安杜鹃就会越来越稀少，到时候即使花再大的力气保护，恐怕也于事无补了。

　　据了解，兴安杜鹃在大兴安岭地区蕴藏量巨大，药材采摘主要是采叶，一般不会对资源造成严重破坏。目前最突出的问题在于采集方式不对，折枝可能影响其再生，若长期如此，可能会使资源衰败。

　　2017年年底，黑龙江省黑河市爱辉区森林公安局大岭派出所工作人员在巡查时发现，二站林场辖区内有野生兴安杜鹃被人用折枝的方式非法采集，且数量庞大，已严重破坏了当地野生植物资源以及生态平衡。

　　野生兴安杜鹃既是黑龙江省重点保护野生药材物种，也是大兴安岭地区重点保护的野生植物和药材品种，在保护生态环境和森林植被多样性方面起着重要作用。

　　对于野生植物及其生长环境的保护，《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植物保护条例》作出了明确规定：“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非法采集野生植物或者破坏其生长环境。”2017年春季，大兴安岭地区行政公署资源局开展了制止非法采集野生兴安杜鹃问题专项行动，并于年底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野生兴安杜鹃保护管理工作的通知》，大兴安岭呼中区也下发了《关于禁止采集和销售兴安杜鹃的通知》。尽管法律法规已经明文禁止，但是仍有不法商贩大肆偷采野生兴安杜鹃。

　　偷采为何禁而不止？

　　“相关法律体系不健全，违法成本较低，导致非法采集销售兴安杜鹃的现象容易反复出现。”大兴安岭地区行政公署食药监局局长莫学停说，按照相关规定，目前对于非法采集销售兴安杜鹃者，只是给予没收干枝以及最多2000元的罚款。

　　同时，消费者缺乏对兴安杜鹃的正确认识、盲目购买，助长了不法商贩的气焰。记者浏览某购物网站购买兴安杜鹃的网友留言时发现，大家几乎都是因为其“枯木逢春”“喜庆吉祥”的寓意甚至所谓“吸附甲醛”的功效而购买的，对于兴安杜鹃的生长情况与生态价值并不了解。而在全国各地的花卉市场，兴安杜鹃也都因商家吹捧的美好寓意而走俏。

　　此外，网络监管和市场监管的缺失，也给不法商贩以可乘之机。比如，2017年，某购物网站要求商家全面停售野生兴安杜鹃等相关野生植物产品。但进入冬季，野生兴安杜鹃又被许多商家冠以“水培枯枝”“水培干花”等名字在网店销售。

　　如何做好“护花使者”：保护与规范并重

　　面对野生植物因成为“网红”而遭灾，我们该如何做好“护花使者”？

　　有专家表示，目前我国仅有野生植物保护条例，尚未出台针对野生植物的保护法。因此，应当尽快推进我国野生植物保护的立法工作，为野生植物的保护提供更加坚实的法律保障。同时，有关政府部门应当加强领导，明确职责，依法严厉打击违法采集、收购、运输、销售野生兴安杜鹃等违法行为，加强对所在地市场、物流、快递公司的监管，从源头上杜绝此类现象发生。

　　有专家指出，市场管理部门要履行好职责，商家不能因眼前利益而夸大宣传，甚至钻法律的空子。网络电商平台应对售卖野生兴安杜鹃的行为加强监管和约束，对违规销售者加大处罚力度，阻断线上销售渠道。

　　还有专家认为，为了提高社会公众保护野生植物资源的意识，各地要加强宣传教育工作，明确保护野生兴安杜鹃就是保生态、保资源、保环境。同时，做到保护与开发并重，有序组织、科学开采、合理利用野生兴安杜鹃，充分挖掘其药用价值，助推林区转型和当地群众脱贫致富。